【架空/古风】[黄喻]白衣委地7
七、吾师
黄少天依旧比喻文州先醒，其实对他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好睡，他只有在魏琛的二胡声里忘记了往事的时候才能睡得熟，此时黄少天正在侧过脸端详喻文州。
不是他有点好感的妓寮的红牌文公子，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喻文州。喻文州变了，黄少天忽然感觉到，过去的喻文州真真正正是一支莲花，遗世独立，也不在意他人想什么。
小时候黄少天在他窗口拉着他的衣角抖来抖去，喻文州轻描淡写地拨开他的手。纵使黄少天实在作死得狠了，喻文州拿裁纸的刀把衣角一割，害黄少天跌坐在地上，他也不看一眼，也不管黄少天哭着鼻子说什么我绝对不要理你了。
当时的喻文州是无比确信不管黄少天走得多远，也都会回到他身边的。那时的喻文州肆无忌惮地欺负黄少天就差往他脸上踩两脚，因为他知道这孩子还会腆着脸凑过来蹭蹭他。
即使黄少天后来搬走了，上元佳节，喻文州想出门过，就在书房坐着等黄少天，一点也不考虑黄少天不会来的可能性，即使他没有提前说，即使前一天黄少天还在朝他生气再也不理你了，即使前一天他还朝黄少天“呵呵”过了。
是啊，那时的黄少天，没皮没脸没羞没臊就喜欢缠着喻文州，和缠着王杰希不一样，和王杰希练手，那是双方的需求，缠着喻文州，黄少天一直以为喻文州是特别讨厌自己才对他不假颜色，所以就是前一天被踩得打滚，第二天还会风雨无阻地来，他生怕一天不出现，喻文州就会不记得他这个人了。
想想，那时的喻文州多骄傲啊，一直到今天黄少天才发现，这个人原来当初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冷淡。起码到了如今他何枝可依的时候，还能想起黄少天，或真或假地神色朦胧，泣不成声。
黄少天把喻文州抱进怀里，喻文州似乎醒了，但是不睁开眼睛，睫毛直打颤。黄少天也不惊醒他，喻文州就这么装着睡。黄少天在他耳边低声一遍遍地嘀咕，“你不知道，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。”
喻文州低了一下头，头埋进了被子里，黄少天看不到他的表情，就伸手抬起他的脸，“以前都是你不理我的，我真想不理你算了。”喻文州不装睡了，撑着身子想转过去，但大概从腰到脚踝都断节一样的疼，就连胸前的皮肤也像火烧，他在被子上蹭了一下，疼得哼了一声，不动了。
黄少天把脸靠过去，轻轻地吻他，这次的动作要轻很多，喻文州握了一下拳头，又松开了。黄少天揽住他的肩膀，“我想过了，这几天你把你的事情收拾一下，我带你走，我们去南越，去西漠，去关外，我不能留你在这里。”
“我说过了。”喻文州一字一顿地重复昨夜的话。黄少天低低笑了，“行了，我知道你生我气，你咬我也好，打我也好，别生气了，跟我走，别糟蹋自己。我也不喜欢杀人，你也不喜欢接客，是不是？跟我走吧，你就是不开心，还像以前一样对我。”
喻文州望着他，“那就不必了，说不定你喜欢杀人。”黄少天望着他，不解其意，捏着他的衣领一动不动。喻文州的眼睛要望进黄少天的心里面去，“你杀了我，知道么？黄少天？”他用了一种陌生的语气称呼黄少天。
喻文州忽然笑了，“是啊，可能你不喜欢杀人，我活该，是我喜欢，我就活该在这种地方呆着，大爷您走好。”黄少天不说话，过了一会，低声回答，“三天，三天之后我来接你，你走也得走，不走也得走。”
“行，大爷您说了算，奴家不胜感激。”喻文州应了一声，声音里是京城人特有的无所谓。他忽然往门外叫，“阿锋，来了就进来，别遮遮掩掩的。”外面的人咳了一声，又吩咐了身边人两句，一个人低着头走进来，恭恭敬敬地鞠一个躬，“恩师。”
这人是于锋，黄少天认得，家境贫寒，得了神秘人的资助和教导才得以立入朝堂，勉强算个东西，所以就进了黄少天的不杀名单。于锋尴尬地朝黄少天咳了一声，喻文州淡淡地说，“没有什么可遮掩的。”他就直起身。
于锋连头也不敢抬，脸就从脖子根红到额头，黄少天连忙用被子把喻文州一包，准备把他按下去，喻文州看了他一眼，“放开。”黄少天不放。
喻文州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黄少天毫不示弱地回视他，可是喻文州冷笑了一声，拨开他的手。黄少天忽然就明白了。于锋叫喻文州恩师，无论怎样，喻文州有他的师道尊严，不可能在学生的面前裹着被子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。
于锋匆匆地说了句，“辽国萧太后果然回了信……之后的情况还要看。”就像逃命一样跑了，黄少天的手还傻不拉几地悬在空中，喻文州无奈地笑了笑，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来。可黄少天还张着嘴傻傻地看着。
不是他就非要被打这一巴掌，黄少天忽然从刚才的一笑里看到了过去的喻文州。